煙柳斷腸處。

致那些再平凡不過的日常。

Plurk@g014a01a

0829

►無CP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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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華洋溢,高貴而驕傲,這是文森特對薩瓦家族的第一印象,直至今日依舊如此,不曾變過。

而身為執事要服侍這家子服侍的妥妥貼貼實在不是什麼輕鬆的事,但百餘年下來倒也能做的得心應手,反正他的個性早就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打磨成一塊溫潤的玉,最不缺的就是耐心。

歷經八代的家族如參天巨木般逐漸擴張,家主的聲望如日中天不說,連家裡尚在牙牙學語的孩子都染上了貴族驕縱任性的性子——除了那位新來的少爺外。

「他的父母剛在戰爭中去世,我先把他托給羅伯森,你也幫忙照顧一下。」他服侍的第八個主人平靜的說著,口吻中不見一絲憐憫,宛若評論紅茶優劣般雲淡風輕。「別棟還有空房間嗎?」

「是。」將冷掉的紅茶換下並重新沖泡壺新的,「有的,上星期懷森家少爺來訪時,才讓西維他們打掃過。」滾水以一個優雅的弧度注入壺中,大吉嶺的清甜香氣隨著蒸騰水氣擴散開來,文森特才正式看向著坐在男人身旁,始終不發一語的白髮少年。

約莫五六歲的孩子,卻靜的不像這年紀該有的樣子。聽到男人把自己囑咐給他也沒有吭一聲,只是抬起原本低著的頭看向他,白凈好看的臉龐上一對紅色眸子讓文森特想起前幾天新採的石榴果。

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孩子的存在,以主人的個性也不會無端接納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,猶豫了片刻,文森特才謹慎的開口問道。「這孩子是⋯⋯?」

而他的主人聞言先是冷哼了聲,鐵灰色的眸子蛇一般的瞇起,飽經風霜的臉龐上劃開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笑意。「哦,差點忘了你還不知道——赫忒爾特是我女兒和不知道哪來的野男人生下的種。」

離開家主的書房後,文森特按照吩咐帶著男孩走向位於別棟的房間。

他一向不是善於找話題的人,顯然男孩也是,精緻的臉蛋木然的陶瓷娃娃般,看不出有無因為方才毫不避諱的話語刺傷,除了偶爾詢問幾個有關生活起居的問題外,一路上始終保持沈默。

對一個小孩子來說稍嫌寬敞的房間雖然有些冷清,裏頭佈置的倒也還算溫馨。「⋯⋯衣服都放在那個櫃子裡了,明早八點在下會來帶您去用早膳。」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環境,沒有漏看男孩面對四周華麗家具的不知所措,他儘量使用比起公事公辦的語氣更溫柔一些的口吻問著。「除此之外,還有任何問題嗎?」

眼神環顧了四周一圈後對焦在他身上,文森特很意外的發現男孩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,猶豫在小臉上糾結了片刻,才悶著聲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,望著他的漂亮眸子裡燃起一絲微弱的期盼。

「⋯⋯可以稍微抱一下我嗎?」

「⋯⋯。」這下換文森特不知所措了,服侍了這家人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一個孩子這般要求他,甚至還有不少嫌他無趣冷淡。

訝異了片刻後他才猛然想起,此時此刻站在面前的,只是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。

畢竟是剛失去父母的孩子啊,再怎麼樣世故總還是個孩子啊。

思及此處淡漠如他也幾乎要輕嘆出聲,正欲伸手攬上孩子的肩頭,卻因想起方才主子的神情而動作一滯。

——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家永遠不會接納這個孩子。

假如他在此刻給予溫柔,等於是讓孩子抱有一絲希望,而任何一絲希望都是未來認清事實後痛苦的根源。

那倒不如,打從一開始就不要讓他有所期待。

「不好意思,少爺,主人並沒有賦予我這項職權。」

最終他還是選擇了以公事化的口吻婉轉的拒絕之,男孩也沒繼續為難他,而臉龐上一閃而逝的落寞卻始終烙印在文森特的記憶裡。

一直到很多年之後他仍會想著,假如當時他伸手抱了抱他,今天迎接的是不是不一樣的結局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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